第(2/3)页 下午,他们去了北海公园。 这年头北海公园地位很高。 可惜现在天冷,钱进一进园门没怎么看到绿色:“来的太早了,要是晚两三个月来就好了,那时候肯定很漂亮。” 现在湖水刚刚解冻不久,还泛着蓝灰色,看着就冷。 残留着薄冰的碎块像破碎的玻璃漂浮着,在偶尔穿透云层的阳光照射下闪动点点冷冽的光。 钱进特意去找了梅花树,让魏清欢帮自己拍照片。 可惜没有朋友圈。 否则配文他早想好了: 在坚冰还盖着北海的时候,我看到了怒放的梅花! 这个时间段梅花已经开始凋零了,不过好歹他确实看到了梅花。 其他树木则没什么绿色,湖畔的柳树刚萌发出一点几乎看不见的鹅黄嫩芽,枝条依旧枯槁地在冷风中晃动。 琼华岛上的白塔,孤独地立在灰蒙蒙的天幕背景中。 游客不多,大多缩着脖子踱步,哈出的白气瞬间消失在冷空气里。 倒是本地不少男女青年在闲逛。 谈恋爱的。 钱进租了一条小船。 比起要游湖动辄得掏几百块的21世纪,现在租船太便宜了,六毛钱,不限时间。 船是深绿色的铁皮船,油漆剥落了不少,船桨冰凉沉重。 他问魏清欢:“真要去划船啊?” 魏清欢笑道:“来了北海,怎么能不泛舟湖上来一曲《让我们荡起双桨》?” 水面很冷,寒气仿佛能浸透船底。 水面倒映着四周的古建轮廓,灰突突的岸堤、光秃的树影、以及远处沉默的白塔,都沉在这幽冷的春水里,颜色被稀释,构成一幅冷清而黯淡的水墨图景。 一阵风过,水面微澜,碎冰轻轻碰撞,发出细碎清冷的叮咚声。 钱进努力地划着桨,动作稍显笨拙但没什么问题。 这就得感谢红星刘家生产队了,他要不是跟着社员赶过海、出过海,那还不会摇橹划桨呢。 魏清欢坐在船头拍照,嘴里轻轻哼唱起来。 声音不高,清澈透明,婉转流畅,一字一句,准确地敲打在春寒料峭的水面上: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六毛钱一下子值了! 平日里魏清欢不怎么唱歌,但她嗓音很不错。 她的声音很清脆,抑扬顿挫,跟现在北海的春水一样清澈。 钱进要过照相机给妻子拍照。 风拂动着魏清欢额前未被帽子拢住的几缕黑发,露在口罩外的眉眼在清冷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生动妩媚。 魏清欢被他看不好意思了:“行了你别看了,赶紧划船吧,在这里还是有点尴尬。” 钱进哂笑:“尴尬什么?” 魏清欢指了指旁边:“有人一直看咱们。” 钱进扭头,看到有个穿绿棉衣的青年带着个穿花布棉衣的姑娘在盯着他们看。 见此钱进就小声调侃:“看到没有?这就是男人,不管身边有没有姑娘陪着,看到好看的姑娘还是会死盯着看。” 魏清欢也小声的笑:“我怎么感觉他在看你呢?” 钱进自然知道这不可能。 他在湖里划船,结果青年在岸上跟着他们转,他身后姑娘都有些不高兴了,可青年不管不顾,瞪着眼追他们的船。 钱进吃惊:“这首都的爷们够不要脸啊,这是打算怎么着?守着你男人勾搭你?” “瞎说什么呢?什么勾搭!”魏清欢拍了他膝盖一下子。 钱进不爽:“你说我要不要报警?” 魏清欢犹豫,说道:“算了,咱们逛咱们的,别管他了。” 结果对方还蹭鼻子上脸。 两人上岸后,青年几乎是狂奔了过来:“刚才的歌唱得真好。” 钱进冷笑要怼他。 结果青年又看向他,期待的问:“您是不是钱进同志?是您吧?海滨市泰山路的钱进同志?” 钱进呆住了。 还真他娘是找自己的! 他仔细看青年。 对方穿军绿棉袄,里面是蓝色咔叽布中山装,鼻梁上架着厚厚的黑框眼镜。 皮肤挺粗糙,五官很英俊。 钱进看着那年轻人,觉得确实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哎同志你是?” “我呀!钱总队真是您啊钱总队!是我,苏明远!”年轻人声音顿时高亢起来,上去就抓住他手腕使劲摇晃。 “您是贵人多忘事,77年冬天高考,我跑错考场了,我们本来应该去峤密二中,也就是海滨市第二人民中学参加高考,结果去了市区里的海滨市第二中学!” “当时情况紧急,是您啊,是您得知此事安排了卡车把我和我的同伴送去了峤密二中,要不是您,我们可就完蛋了!您……您忘了吗?” 他一口气说完,脸都憋红了,急切地想要唤起钱进的记忆。 钱进猛地一拍大腿:“噢,记起来了,苏明远!” 旁边的花布棉袄姑娘恍然大悟:“原来您就是明远同学总提及的高考恩人,他还用您的事迹写了作文呢,他那篇作文还登报了。” 魏清欢怀疑的看向钱进:你真记起人家来了? 钱进还真不是在扒瞎。 第一是他对苏明远大有印象,正是姑娘说的那篇登报的高考作文范文。 省供销内部报以此为宣传专题,展开过向他学习的活动来着。 第二就是去年他身边有苏明远的朋友。 他说道:“我记得你是考到了首都师范大学对不对?因为我后来碰到你那个好朋友了……” “陈光!你说的肯定是我兄弟大光!”苏明远激动的几乎喊了起来。 姑娘急忙拉他袖子,被他一把拽开。 钱进说道:“对对对,是陈光,哈哈,那小子去年也去我们学习室上自习了,他还考上了大学……” “对,也在首都,他考上了首都印刷学院,去年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印刷工艺系基础上恢复组建的首都印刷学院!”苏明远急忙接话。 第(2/3)页